細細的雨絲隨著四月的風斜斜地拍在身上,葉盞卿撐著傘,四歲的秦陶陶跟她一起站在葉述墳前,靜靜地佇立。
“媽媽。”
“嗯?”
“姥爺后來到你的夢里去看你了嗎?”
“沒呢。”葉盞卿握著她有點涼的小手,“姥爺太忙了。”
“所以姥姥才要代替姥爺見你是嗎?”
葉盞卿不回答,跟她說:“雨下大了,給姥爺說再見,咱們回去了。”
“好。”秦陶陶穿著小恐龍的雨衣,踩著雙姜黃色的雨靴,撐著小雨傘到葉述的墳前鞠了一躬,“姥爺再見,下次再來看你哦。”
隨后蹦蹦噠噠的要去拉葉盞卿的手,葉盞卿有點無奈,“下雨呢,拉手一會兒雨水順著袖子淌進去了怎么辦?”
“那就正好洗澡!”秦陶陶樂呵呵地說。
葉盞卿捏了捏秦陶陶的鼻子,隨后用自己手牢牢地握住秦陶陶的小手,用自己的大傘罩著她的小傘,同她拉著手一步一步走。
秦陶陶蹦蹦跳跳的踩水坑,又小心的控制住踩下去的力度,避免水花濺到葉盞卿身上,葉盞卿緊緊地握住她,免得她蹦跳時候摔倒。
走一路玩一路,秦陶陶身上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,葉盞卿也不催促她,就耐心地等她玩完。
等秦陶陶玩夠了,成峰載著兩人去了跟覃韻約好見面的地方。
一家逼仄的,滿是油氣的小飯店。
覃韻坐在飯店頂角的小飯桌前,她的短發干枯毛躁,皮膚蠟黃,身形枯瘦,見到葉盞卿時那雙深陷的疲憊的眼睛緊緊地看著她。
葉盞卿面色平靜地拉著秦陶陶進了飯店。
“盞……盞卿。”覃韻立刻起身,用袖子在她要坐的凳子上反復擦了幾次,然后才開口局促不安的說:“坐,坐吧。”
葉盞卿坐下,將秦陶陶抱在懷里,覃韻瞥見她懷里的小姑娘眼眶瞬間通紅,嘴巴囁喏翕動著,“這是……”
“陶陶,四歲了。”
秦陶陶沒出聲,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她。
“四歲好,四歲好。”覃韻鼻頭通紅,她用手揩去眼淚,然后伸手不停地在衣兜里翻找,最后只找出一個硬幣跟一張超市的購物小票,她局促而窘迫地扯開嘴唇笑了一下,將小票塞回衣兜,雙手放在膝蓋坐回椅凳,眼睛止不住地往兩人身上看,她猶豫著,好半天都沒開口。
葉盞卿也就這么靜靜地等著,秦陶陶乖乖的靠在她懷里,也不搗亂。
良久,覃韻才終于開口道:“盞卿,你今天能來見我,我很高興。”
葉盞卿沒說話。
覃韻又開口說:“我知道我們之間有過許多的痛苦,我也明白我在你心里是有多么的卑劣,可我想活下去,想活出個人樣,就只能厚著臉皮找你,我希望你能幫幫我。”
葉盞卿淡聲問:“你想要我怎么幫你?”
“錢。我需要一筆錢。”她動了動嘴唇,“就當我生你養你到五歲的撫養費。”
秦陶陶轉頭去看葉盞卿,見她眼眸輕垂,久久不語。
“媽媽……”她擔心的摸上她的臉,葉盞卿握住她的小手,“媽媽沒事。”秦陶陶抱住她,葉盞卿抱住她的后背,在她臉上親了親,而后淡淡出聲。
“你想要多少?”
“一個億。”
“沒有。”
覃韻知道她有,只是不肯給,“你準備給我多少?”
葉盞卿說:“你的卵細胞值多少錢?”
覃韻咬著嘴唇,臉色因為難堪而漲紅。
“我會支付你養我五年花在我身上所有的錢,以及你懷我十個月的代孕費,以及你那顆卵細胞的費用。”
“我養你五年可不止花錢,我還付出了時間精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