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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起初,兩人身份天差地別,婚後是有過幾年隔閡的。然女主聰慧耐心,又能放得下身段去遷就磨合,慢慢就捂化了清高夫婿的心。

  至此兩人相知相伴,子孫滿堂。

  王姝扯了扯嘴角,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,隻想罵賊老天。

  回顧全書,她大概就是書中一筆帶過的造成兩人幾年隔閡的‘其他事’。特麼的她從七歲開始灌輸‘絕不豢養姬妾’觀念,洗了十幾年的腦養出來白菜居然是別人的男主角?她那麼努力就隻為女主一生一世一雙人做嫁衣?搞她呢?

  雖然被渣,王姝想很開,不行咱就分。沒誰離開誰活不下去。就當看走眼,投資失敗。但她萬萬沒想到,顧斐這狗東西貪心,攀了權勢還想要她。瞞著別人將她囚禁在荒宅。

  她被人整整藏了兩年,結果一碗藥給灌死了。

  真是日了狗了。

  窗外悉悉索索的對話還在繼續,夾雜了西北特有的俚語鄉音。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,劇烈的疼痛襲上頭,確定沒做夢。

  重來一次,隻時機不巧,親爹已逝,王家變天。

  十五歲這一年她爹病逝了。唯唯諾諾的繼母毛氏驟然變臉。趁她傷心恍神之際,霸占了王家的產業。並將在外頭的姘頭謊稱是兄長,堂而皇之迎進王家。王家沒了掌家之人,兩人沒了顧忌,關起門來胡天胡地。沒多久,毛氏就又弄出了個父不詳的孩子。

  若是她沒記錯,毛氏的肚子五個月了。

  因著被她發現了醜事,毛氏先下手為強,下藥將她軟禁在屋裏。

  手腕有些木木的疼,王姝緩緩吐出一口氣。

  上輩子最大的不甘心,大概是她即將成功的雜交稻實驗。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獲得的知識,王姝花了十幾年才收獲一小袋雜交稻種子,就這麼爛在了荒宅的角落裏。

  煩!

  腦袋突突地跳,王姝蹙著眉。上輩子的種種如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流轉,不知不覺,窗外的天兒暗沉下來。

  回過神來,兩條腿有些發硬。

  晃晃悠悠又躺回榻上,明明過去不算太久,很多事情記憶都模糊了。

  依稀記得毛氏是想折辱她出口惡氣的,卻又不敢真傷她性命。除了頭兩日在她的吃食裏放藥,後麵不敢放了。她如今這般虛弱,純屬是餓的。

  被軟禁的這些日子一日隻有一頓,吃的還是稀粥。連著幾日餓,是個人都得虛。

  身上正打著擺子,外頭好似有什麼人來了,說話聲戛然而止。

  緊接著是門吱呀一聲被打開,幾道腳步聲靠近:“人在屋裏呢太太,你可小心點兒,這裏有道坎兒。今兒一天都沒動靜了……”

  說著話,垂落的帷幔被人驟然掀起,幾個粗壯的婆子湧了進來。

  人群中央,一個三十上下的婦人被小心地攙扶進來。

  上身秋香色繡銀白撒花緞子夾襖,相了一圈兔皮毛邊兒,下身罩著藕色馬麵裙。一身光鮮,衣料簇新。丫鬟拖了一把椅子過來,那婦人跟老封君似的昂著下巴坐下去。

  王姝爹在時,毛氏是從來沒有這幅姿態的。

  在王姝的記憶中,毛氏雖是繼母,但十幾年從來都低眉順眼的。平日裏兩人見著了,嗓音細細怯怯的,比父親院裏伺候的管事媽媽姿態還低。毛氏的衣裳也大多樸素,深色的,半舊的,都不拘,端的一副小媳婦姿態。

  突然見她這走哪兒都前簇後擁的女主人架勢,王姝都沒反應過來。

  染了豆蔻的手捏著帕子,按了按嘴角。毛氏臉上上了妝,一改怯弱姿態,妝太濃倒顯得幾分風塵。她眉尾一挑,斜眼瞧向榻上躺著的人。

  難為她這麼大肚子還跑來跑去,此時她臉上的得意是半分沒遮掩。

  “姝姐兒,你也該懂點兒事了。”

  毛氏不年輕了,懷著孕,精力極差。厚厚的脂粉遮掩也遮掩不住臉上的疲態:“你爹不在了,家裏家外都指望著我。我一個婦道人家,本就柔弱。管著偌大的家業,還得關照你。都是一家人,我好了,你才會好。你這成日裏跟我作對,敗壞了王家的名聲,於你來說有什麼好處?”

  “餓你幾日,權當是給個教訓了。”肚子的事兒已經被王姝知曉,毛氏幹脆不藏了。不過這會兒坐下,還是下意識拿手擋著,“往後你再這般強,就別怪我當後娘的心狠了!”

  說罷,她目光淩厲地掃了一圈,屋裏幾個婆子縮著脖子都低下了頭。

  “我瞧你也冷靜了許多。你們幾個給她好生拾掇一番,”毛氏心裏頭犯惡心,一直拿帕子掩著嘴,“我也不是那等沒良心的人,真看著繼女死。”

  “收拾好了,就來前院。商鋪的掌櫃們過來了,一會兒小心著點兒說話。”

  扔下這句話,她扶著丫鬟的胳膊慢悠悠地走了。

  王姝盯著她的背影遠去,扯了扯嘴角。笑了一聲。

  說起來,她的性子裏,確實是有那麼點清高在的。畢竟從來不缺錢。親爹偏心,給她的私房多到隻要她未來夫婿不賭不嫖,夠她一家子衣食無憂到老。所以毛氏搞宅鬥,她覺得煩。圖省事兒便做了取舍,拋下這些汙糟事兒跟顧斐進了京。

  結果證明,男人靠得住,母豬能上樹。

  這輩子,顧斐她是不會再沾的。至於王家這些汙糟事兒,原本看在毛氏生了王家獨苗的份上不計較的。但現如今看來,非得計較一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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