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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看到沈憶宸從房間出來隻是呆呆站著,沈氏朝他招了招手,這個時代老師可謂是絕對的權威,對於遲到的處罰很嚴厲。

  而且兒子的身份特殊,隻有比常人更加努力出息,才能得到成國公的承認,入宗譜擺脫私生子的身份,這也是沈氏奢求的心願。

  聽到招呼,沈憶宸趕忙走了過去,模仿著記憶中的方式坐在飯桌麵前,盡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從容。

  飯桌上擺放著一碗白粥,一碟鹹菜,幾個雜糧饅頭,以及一個煮熟的雞蛋。看起來簡簡單單,但飄散的香味卻讓人聞著食指大動。

  沈憶宸肚子剛好也有些餓了,端起桌上的白粥就著饅頭鹹菜,就大口的吃喝起來。

  望著沈憶宸大快朵頤樣子,沈氏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,不過她嘴上卻仍然叮囑道:“宸兒,現在天氣快要轉秋了,再過幾個月又到了縣試的時候,你一定要抓緊時間讀書,切記莫要拖延。”

  縣試?

  聽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名詞,沈憶宸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。

  所謂的縣試放在科舉製度裏麵,就是最基礎的入門考試,隻有通過了縣試跟府試,才能獲得童生的身份,算是正經的讀書人。

  理論上獲得童生的難度並不大,更別說還是在成國公府家塾裏麵接受“精英”教育,起點比這個時代很多孩童高了不止一籌。

  但這個世界的“沈憶宸”可能確實不是什麼讀書的料子,硬是參加了三屆縣試,連個童生都沒考取,屬實有點智商捉急。

  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,沈氏用了“又”這個詞的原因。

  上輩子十幾年寒窗苦讀終於熬到個碩士畢業,沒想到在這個世界還要從零開始“單排”,人生有時候真是世事無常啊……

  當然,感慨歸感慨,沈憶宸表麵上不露聲色的點了點頭回道:“娘,我會努力的。”

  沈憶宸的這句隨口回答,卻讓沈氏臉上的笑容更甚了,身為父母自然是欣慰兒子能懂事明白讀書的重要性,更別說這個時代萬般皆下品,惟有讀書高了。

  簡單的吃過早飯,沈氏拿過一個小布袋遞給沈憶宸,裏麵裝著筆墨紙硯這些文具用品,以及目前蒙學所教的《千家詩》、《小學》等課本。

  接過“書包”,沈憶宸告別沈氏後,就轉身就朝著院門走去。說實話除去惶恐跟迷茫外,他內心裏麵也滋生一股好奇,想看看曆史上的大明正統八年,又是一副怎樣的景象?

  麵對沈憶宸這樣“迅捷”的上學動作,沈氏反倒大感意外,要知道平常這小子上學都是磨磨唧唧的,就如同之前在房間裏麵要催促幾遍那樣。

  今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,居然去學堂變得如此積極,難道說真的懂事了?

  沈家別院外麵一條小巷,伴隨著初升的朝陽,許多挑著擔子的小商販已經開始叫賣,以鄉土特產跟飲食小吃居多,如果拋開衣著上的區別,沈憶宸仿佛看到自己小時候農村趕集的場景。

  而走出小巷之後,眼前出現了一條寬敞的大道,這就是明代的官街。相比較巷子裏挑擔子的小商販,官街的兩旁就是專職經商的鋪行,所售物品更是玲瑯滿目。布莊發兌、茗茶玩物、畫脂杭粉等等,可謂是應有盡有。

  隨著沈憶宸不斷前行,嘈雜繁華的鋪行逐漸減少,開始出現了諸如戲臺、茶樓等娛樂休閑場所。並且在各式富麗堂皇的廊院閣樓中,穿插著停留在秦淮河畔的樓船畫舫。

  金陵舊院?

  沈憶宸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名稱,這裏就是明代最負盛名的煙花風月之地,而且與一般倚門賣笑的娼妓不同,能在舊院居住的,大多是才情~色藝俱佳的青樓名伎。

  加之隔河遙對的就是明清科考聖地江南貢院,於是許多後世有關於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,就是在這裏流傳發生的,比如著名的秦淮八豔。

  隻不過青樓通常在晌午後才開始營業,晚上氣氛達到頂峰,而現在隻有船工小斯做著采購清掃工作,就連丫鬟都看不見幾個,更別說豔絕天下的秦淮名伎了。

  可惜了……

  沈憶宸歎了口氣,看來想要見識一下大明華燈璀璨的夜生活,現在還不到時候。

  就在沈憶宸打算繼續朝成國公府邁步的時刻,他眼角餘光瞥見河提旁一艘畫舫的船頭位置,站著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。河風輕拂著她的裙擺,晨曦的暖陽照射之下,有著一種別樣的美感。

  麵對這宛如畫卷般的場景,沈憶宸忍不住內心嘀咕起來,難怪秦淮名伎被古代眾多文人雅士所追捧,甚至形成了獨特的青樓文化,果然氣質決定檔次,感受不到那種庸脂俗粉氣息。

  可是接下來的畫麵,就讓沈憶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,隻見這位站在畫舫船頭的白衣女子,緩緩的向前邁步,還踏上了比較危險的船舷位置,一副打算跳河輕生的模樣。

  不是吧,自己能這麼巧遇上直播跳秦淮河?

  沈憶宸望著眼前這一幕,內心裏麵簡直滿是疑惑,隻不過還沒等他慢慢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,站上船舷的白衣女子,已經一點點的把腳挪了出去,甚至整個身體都已經開始前傾。

  這下沈憶宸也顧不上判斷怎麼回事,如果再旁觀下去,估計就真得下河撈人了。所以他把肩上的書袋一扔,快步衝到了河堤旁,然後縱身一躍直接跳上了畫舫船頭,伸手一把拽住了白衣女子。

  甚至因為這一下用力過猛,沈憶宸把白衣女子拉的倒向了自己懷中,然後兩個人失去平衡,重重摔倒在船頭甲板上。隻不過沈憶宸更慘一點,還白白當了個肉墊,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  “你沒事吧?”

  沈憶宸忍住後背傳來的陣痛,對懷中白衣女子問了一句。

  聽到沈憶宸的聲音,白衣女子也下意識的抬頭望向他,不知是因為意外還是驚慌,此刻白衣女子臉色異常蒼白,但眉眼間依稀能看出那份清秀跟稚氣,估摸著也就十來歲的年紀。

  短暫的對視之後,白衣女子像是反應過來了,一把推開了沈憶宸,掙紮著想要從甲板上爬起來。

  隻不過她這一推,倒是疼的沈憶宸呲牙咧嘴,心裏麵跟日了狗似的,看來就算到了古代,當個好人見義勇為風險也不低。

  白衣女子望著沈憶宸呲牙咧嘴的樣子,臉色的表情很是複雜,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激,但更多的是痛苦。

  “你為什麼要救我?”

  為什麼?

  正杵著船舷站起來的沈憶宸,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都愣住了,自己當時就下意識想著救人,還得提前準備個理由?

  “救人哪有這麼多為什麼,你就當我俠肝義膽好了。”

  沈憶宸隨口回了一句,然後就準備下船去撿自己書袋,既然對方不太識好人心,那也就沒必要過多糾纏,見義勇為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什麼等價交換。

  而且相比較穿越大明這種離譜事情,眼前這點插曲就連小兒科都算不上,他還想著趕緊去成國公府,見識下傳說中大明頂級公爵府邸的奢華氣派。

  “你真救了我嗎?”

  背後這道充滿淒涼的語氣,讓沈憶宸停下了自己的腳步,他轉過身來,卻看到被救的白衣女子紅了眼眶,瞳孔中帶著一層霧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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