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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那位主子爺看起來那麼正經,沒想到還能幹出這種事。王姝無語凝噎了許久,默默地端起菜粥。蕭宅的廚子手藝是一流的,即便是菜粥,也能做的味道一絕。

  默默吃了兩碗,又吃了兩碟素餡兒蒸餃,王姝一抹嘴去找袁嬤嬤。

  袁嬤嬤知曉她這段時日要忙,早早備好了馬車和護送的人員。除了那經常跟著王姝行動的四個護衛,還另外指派了一個圓臉的中年婦人。

  婦人一見王姝便笑了,小碎步上前來與王姝見禮。

  聽說是主子爺手下料理產業的大掌櫃之一,難得以女子之身在眾男子中博出一個位置。實力很不一般。

  “奴婢姓吳,小君可喚奴婢吳媽媽。”吳媽媽約莫四十上下,麵相溫和良善。外貌上倒是看不出端倪,就是比一般人多幾分親和力的樣子。

  王姝點點頭,也是這時候才知道跟了她幾次的護衛們的名字。

  一個叫孫正,是四個人中年紀最長和資曆最老的。算是四人中的領頭人。另外三個有一對兄弟,姓安。還有一個則姓鄭。這幾個人是行伍出身,出身於西北駐軍。上過戰場,武藝十分了得。是龜茲那邊的韓老將軍特意挑選出來護衛主子爺安危。

  雖說一直都清除幾人的武力不低,真弄清楚他們的底細,王姝還是有些震驚的。他們被袁嬤嬤弄到王姝的身邊充作打手是屈才了,不過也算是袁嬤嬤對王姝的另一種看重。

  衝著四人點點頭,王姝扶著芍藥和鈴蘭的胳膊上了馬車。

  一行人折回清河鎮,王家還是昨日王姝走時候的樣子。

  鏢局的人嚴格把守著王家的各個出口,不讓任何人歲已經進出了。

  王家的這些新家仆也根本不敢動。

  跑也跑不了,身契全在毛氏的手裏捏著呢。因著本就是新采買的奴婢,論衷心那必然比不得王家伺候多年的老人。換了新主子與他們來說差別不大,倒也很容易就接受現實。

  王姝的馬車到王家時才將將巳時,天色正好,迎門的是錢師傅。

  錢師傅自打被劃撥到王姝的身邊幫著做事,就擔起了重任。畢竟王姝身邊如今也才將將五個人,汪家侄兒和林家小子年歲還小。托合提和烏竺瑪兄弟二人又是新人,他們做事自然以錢師傅為首。

  錢師傅辦事確實十分穩妥,王姝看他靠得住,大部分事情也都委托他去做。

  進了門,錢師傅就將大致的情況匯報給王姝。

  除了府上下人的來路、年歲等,還有這段時日毛氏做過的所有事情。貼身伺候過毛氏的下人全都招了,連毛氏平日裏在屋中咒罵的話都沒少。

  毛氏每日除了清點私產,咒罵張耀民以及張家人,倒是沒什麼別的異動。唯一略有些糟心的事情,大約是自從將王姝送出去便搬出了北苑,堂而皇之地住進了主院。

  主院是王姝母親劉氏和父親一起生活的地方。裏頭保留了許多劉氏在世時,生活過的痕跡。後來母親劉氏去世也沒怎麼變過,全被她爹完全地保留了下來。

  毛氏為此嫉妒得要命。搬進去的第一件事,就是將主院裏關於王姝母親劉氏的東西清理幹淨。值錢的被她變賣的變賣,私吞的私吞,不值錢的則全部扔了。

  王姝的腳步一頓,臉色十分難看:“全部扔了?”

  “……是。”錢師傅也跟著腳步一滯。

  “一件不留?”

  “倒也不是一件不留,”錢師傅小心地覬著王姝的臉色,頓了頓,道,“還剩一副畫像。不過撕碎了。”

  王姝大約知道是哪副畫像了。

  她當下臉色一變,轉頭往王程錦的書房跑去。

  她爹對母親劉氏的感情很深的,年輕時候曾為給妻子畫一副肖像,特意去學了畫。雖說技藝不一定有一些知名畫師好,畫的那張母親卻是十分的傳神。

  推開書房的門,果然掛在書桌後頭的那張畫像不見了。王姝低頭往地上找,在旁邊的畫筒裏找到了撕得一片一片的畫。母親臉的部分還被揪成了一團。

  王姝忙將畫拿出來,小心地拚湊。畫已經碎成一片片的,卻沒有少。

  她鬆了口氣。雖然不清楚毛氏出於什麼心理,毀掉了這幅畫卻沒有扔掉。但王姝還是有些慶幸的。

  沒少就好。

  她於是立即叫來了芍藥,仔細將畫像收起來,等這一陣子忙完再找人修補。

  書房裏的東西倒是沒怎麼動。毛氏本身不識字,賬簿啊、古籍啊,她都是看不懂的。不過她雖看不懂,卻也知曉這些東西重要。整個書房,除了王姝母親劉氏的畫像遭了殃以外,其他的東西保持了原樣。

  不得不說,這個發現叫王姝大大鬆了一口氣。

  關於王家產業的部分核心資料,都放在這個書房裏。王姝大致過了一遍,命人將這個書房先鎖了起來。

  先盤點,再看賬。

  王家的宅子實在是很大,主院的屋舍也很多。

  毛氏搬進主院後直接啟用了主院的私庫。這個私庫是王姝父親在世時用的,裏頭的好東西自然不必說。原先毛氏攢的和從王姝私庫裏搜刮的金銀玉器、首飾古董等,也被挪過來放進了這私庫。

  私庫有專門的人看著,以往是王姝父親的親信王春貴夫妻倆。但自打王程錦急癥去世,王春貴夫妻倆就消失了蹤影。

  王姝上輩子嚐試找過人,但沒有什麼收獲。如今看守私庫的人是毛氏不知打哪兒招來的。

  一個黑瘦的婆子,臉上有刀疤,看著陰沉沉的。

  王姝出其不意地控製住毛氏,主人出事以後,她便乖順得很。王姝要私庫的鑰匙,這婆子也沒反抗就交出來了。

  不管這裏頭到底有什麼貓膩,王姝叫人看住了這個婆子,先盤點起了私庫財產。

  這次跟王姝一道過來的吳媽媽,便是管賬的一把好手。

  王姝知曉她的本事,便將盤點私庫這件事交給她。吳媽媽當仁不讓,立即帶著毛家的下人幹活。不過王程錦的私庫裏東西確實有點多,吳媽媽等人從早盤到晚,盤了四天才將將盤完。

  清單交到王姝手上時,王姝眼睛一掃都有些咋舌。

  外頭的產業都還沒盤點呢,光私庫就已經存了這麼多東西,王家的富貴確實有些太紮眼了。有句話叫懷璧其罪,沒有權勢守著,潑天的富貴確實隻會招來災禍。

  心裏沉甸甸的,王姝命人將私庫又重新鎖了回去。

  料理完這些,還要麵對外頭的產業。

  王家是做跑商起家的,後來拓展開來才有了商鋪和作坊。田地是祖上的基業,此時姑且不論。王家如今的核心產業還是鏢局。換句話說,王家就像後世的大型跨國物流集團。除了路上的運輸,還涉及水運。這個水運倒不是內陸的漕運,而是有出海的船隻。

  王姝簡單地翻看了賬簿類型,心裏越來越為自己親爹感到震驚又驕傲。

  她爹真的是個人物!

  除了核心產業,還有各大商鋪。一部分商鋪主打售賣域外或者受地域限製而奇貨可居的貨物。就有點像後世的海外代購站超市。一部分商鋪則是糧店、各種作物的店鋪。

  王姝自然知曉父親在做這一類的生意,畢竟自家有那麼多的田產。

  她改良的糧食良種也曾給父親拿去用。佃戶們種下去,每年自然是有收成。王家統共才多少人,屯夠了糧食。多餘的自然要往外賣。換句話說,王姝的興趣愛好,這麼多年的研究成果,某種程度上也是促成了王家潑天富貴的一部分。

  如今王家的印章在王姝的手裏,王姝根據鏢局提供的名單,一一給各個商鋪的掌櫃去信。

  想要解決麻煩,消除迷惑。盤點清楚資產是第一步。蒙昧的狀態隻會造成更多的迷惑。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瞎碰,是根本不會出效果的。

  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,道理是相通的。若連自己家有幾兩水弄不清楚,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。

  不過古代的通訊不似現代發達。王姝的信件寄出去,到收到回信至少要兩個月。

  她給每個掌櫃們都去了信。不過這些人到底是誰,品行如何,她其實一點印象都沒有。天高路遠的,素未謀麵的掌櫃們盤點出來的東西有幾分的可信度,王姝也不敢保證。

  產業太大,分支脫離了主家遠在千裏之外,把控就存在很大的難度。

  也是在真切地接觸到父親所做事情的冰山一角以後,王姝才真切地感受到親爹的本事。果然能被蕭衍行給盯上的人,確實有兩把刷子在身上。

  王姝不由琢磨著,抽個空兒去臨水寺一趟。

  她手上能用的人確實是太少了。

  鏢局的壯漢們雖然能幫著做一些事,可在某些專業方麵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。不像吳媽媽既能管賬又能辯人,鏢師們大部分人不識字。必須要問蕭衍行借一些能用的人來才可。為了避免被人糊弄,至少要指派出獨立的懂賬務之人,去現場監督盤點。

  左右來回去信都一兩個月,這麼長時間都等了。更長一點,也不是不能等。

  心裏做了決定,王姝便找來了吳媽媽。吳媽媽盤點完王程錦的私庫,便幫著王姝調/教王家的奴仆。

  這些奴仆的身契如今落到了王姝手裏,自然就聽王姝的擺布。不過外來的奴婢心思多,不將人調/教好,用著容易出事兒。

  吳媽媽有一手好本領,便由她來做。芍藥和鈴蘭跟在一旁學,身為王姝的一等大丫鬟,她們必然要練出來。不然往後事情越多,她們便要被人踢下去了。

  因著早早跟袁嬤嬤打過招呼,這幾日王姝都是在王家待著,沒趕回縣城裏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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